【杭商讲坛】陈有西：企业家要关注法治生态环境

　　1月20日，2015杭州驻沪企业联合会年会暨“从企业的角度分享新智慧、从行业的角度开拓新视野”首届杭商讲坛在上海隆重举行，社会各界300多位人士共聚虹桥，回顾联合会在过去一年中的经验与发展，共商民营经济的方向与未来。

　　今年杭州驻沪企业联合会年会第一次推出了“杭商讲坛”这一概念，如下为京衡律师集团董事长兼主任、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杭州驻沪企业联合会副会长陈有西在首届杭商讲坛上题为“企业家要关注法治生态环境”的演讲全文——

　　非常感谢这次我们年会挤出一段时间，专门听法律上面的一个讲座。本来我们年终岁尾是一个喜庆的日子，大家都是来联欢的，不应该讲非常沉重的话题。

　　刚刚我听到了很多企业讲到，去年一年当中大家日子都不是太好过，相比较而言，杭州的企业家相对其他地区的，可能投资方面、运作方面都比较谨慎、小心，所以整个杭州的环境还是要好得多。确实我们这几年从全国代理的案子、处理的问题比较多。感觉到经济的压力，特别是金融环境。是比较艰难的。企业家出事的非常多。所以既然我们这一次我们的年会，安排我来说一说。所以我想利用这个宝贵的时间，干脆实实在在的讲一些案例，可以引起企业家们的注意。能够把自己的企业管理得更好，更加顺利地发展。

　　去年我花了半个小时也讲了一些。今年首先也差不多，我尽量讲的快一些。我的题目是企业家要关注法治生态的环境。

　　第一部分，市场化改革和法治环境。

　　我们中国市场化改革从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我们从农村改革开始，慢慢推向城市，各个领域推开。十一届三中全会是一个开始，总的趋势是慢慢地淡化计划经济，确立市场经济的经济运营模式。从计划经济指导下的社会主义商品经济，再发展到计划经济为主商品经济为辅，慢慢修改了宪法，取消宪法当中的计划经济四个字，写进了市场经济。从初级阶段理论，到确立我们国家的市场经济模式，一直到十八届三中全会，明确提出来我们国家的经济运行模式是让市场机制在经济运行当中起决定性的作用。所以我们从十一大，十一届三中全会一直到江泽民时期，以及到胡锦涛总书记，再到现在十八大，我们国家基本上是从一个自由经济是洪水猛兽这样一个理论环境当中慢慢解放出来。确立了中国自由经济市场经济的模式。因为我们原来凡是谈自由经济，我的领导原来是袁芳烈，我给他当了八年秘书。温州搞自由经济当时是挨批的。所以温州模式一直没有得到一种肯定。而搞集体化的理所当然做官能够得到重用，经济学家可以被智囊团吸收，而凡是谈自由经济都会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现在我们通过十五大、十六大到现在十七大、十八大过来，市场经济已经可以理直气壮的讲了。在经济理论当中，我们有这么大的突破，那么在法律方面有没有这样大的突破？

　　我是中国民商杂志的编委，我们的编委会主任是吴敬琏先生。上一次他在广东听了我一场演讲之后，他感到很震惊。他说我们经济学届，觉得自由经济、市场经济已经非常正常了。但是没有想到在法律界计划经济的残余还这么严重。那么多的企业在自由经济的当中的束缚还这么严重，他感到很震惊。就是法律的改革距离还非常大。

　　那么，我这几年在处理了一些案例，我简单的说说现在出事的企业家的情况。大家知道这个就是广东的搞民营教育集团，信孚教育集团的的董事长信力建，现在他还在看守所里面。他的家属给我打了很多电话，希望这两天再去看一下，春节之前我肯会去看他。现在他是被以故意销毁会计凭证罪、非法经营罪在进行侦查。实际上现在虽然还没有发现什么大的问题，但是会计账册凭证的销毁，实际上教育集团当中还有两万多学生，幼儿园、小学、中学，他经营的教育有两万多名学生，有很多的学校。一些会计的正式的账册、票据、年报都在。但是有一些白条，收学费临时一些条子，每年一些次要的财务账册，不影响整个企业根本性的财务决算，这些辅助资料进行每年定期销毁，现在公安机关认为他消费会计账册凭证，就扩大了会计账册凭证的概就把他抓起来。现在详细的信息，因为还没有公开审理，所以我的案情不详细展开来讲。

　　王功权是鼎晖投资基金的，是全国非常有名的，我是他的辩护律师。关了将近半年，最后在里面认罪，没人说他有任何问题，以取保候审的名义放出来，一年以后取保解除，现在他是无罪的，但是不允许他说话。这个就是潘石屹谈到六君子一起在海南创业时的照片，中间就是王功权。

　　这是中信证券的董事总经理徐刚，这个案子现在还在侦查当中。

　　顾雏军今天上午还给我打电话，他说这个案子当时是给他三个罪名，就是违规披露信息罪，上一次是有一家上市公司，说他夸大营业收入，说销售的电冰箱、空调虚报。实际上真正查出来，根本就没有虚报，他还是压低了这个库存。把他定位违规不披露重要信息罪，说是欺骗了股民。

　　第二个是挪用资金罪，说把公司里的资金调来调去。他就是上市公司的老总，而且90%的控股股东，他调动资金完全是合法的行为。公安机关法院认为他是挪用资金罪，1亿多。

　　第三个是虚假注册罪，他的注册资本，当时佛山政府招商的时候，12亿的注册资本，顾雏军说我收购你的科龙，不需要12亿，我就3个亿进来就够了。但是他们说你一定要把注册资本搞大。所以最后给他注册是12亿，3亿是现金，9亿是他的知识产权。就是格林柯尔的制冷剂技术专利。为什么叫格林柯尔呢？格林就是绿色的意思，柯尔就是冷。绿色制冷剂就是代替氟利昂，不会污染大气的臭氧层。他利用这个专利9亿来注册格林柯尔公司，后来好再政府在他两年以后，科龙电气盈利十多亿的时候，电话让他全部现金到位，你用知识产权注册不行。公安局认为他是虚假注册罪，就是这9亿是虚假注册。这样把他数罪并罚10年。关了7年半出来，出来之后在北京召开了发布会，坦言三个罪名都是不能成立的。后来北京一个领导找我给他做律师。所以我现在正在帮他申诉。广州高院从前年到去年已经审了一年多了，开庭了两次，到现在还没有判。现在希望可以再把这个案子催一催，再启动起来。这是顾雏军在北京开研讨会。北京所有的教授、专家分析这个案子无罪。我给他找到了15份新的证据，可以证明顾雏军是没有罪的。

　　这个是兰世立被以偷税罪判了四年，原来他旗下一个东星航空公司被破产倒闭没有了，下面还有一家东盛房地产公司当时资产16.8亿，股权转让给人家3.15亿，只收进来8000多万，后来那个企业再没有给他钱。然后利用他抵押的公司股权合同，把他的公司就占有了，现在我在帮他打回股权的这个官司。他只拿到了8500万就没了，所以我现在帮助他处理的不是刑事，而是股东双方的问题。这就是东星航空公司，当时武汉市市委领导和他一起剪彩。最终他被关在里面，在湖北省的监狱。后来他让他的侄女联系我，说一定要见我，让我作为他的律师，帮他把房地产公司通过官司打回来。

　　目前最高法院撤销了湖北高院的一审判决，发回重审。最高法院是打赢了。但是股权能不能拿回来，要湖北高院重审。高院重审以后，和原来判决一样，股权照样丧失，现在上诉到最高法院，最高法院现在还没有判。这个判的回来，兰世立又有几亿的资产，如果说判不回来，兰世立现在就是穷光蛋，一分钱没有了。

　　这个是湖南湘西州的房地产老板曾成杰，这个人已经前年被判死刑执行掉了。这个案子不是我办的，是北京一个律师办的。他的房地产公司当时是23.4亿，被湖南省政府工作组，把它折价，不经评估，不经他同意，他关在里面晓都不晓得，折价1.8亿，被省政府财务开发公司收购。收购了以后，他对外面的累计债务当时一共是2.8亿，加上高利贷的利滚利8亿的债务，就把他的公司收购了之后，最后1.8亿，也就是公安局、检察院、法院认定他，你是资产权益人资不抵债，明知道无力偿还，你还要向外面借了8亿，所以你是骗子，所以确定他是集资诈骗罪  ，集资诈骗罪 现在已经取消死刑了，当时是有死刑的。曾成杰一审是湘西州中级法院判处死刑，二审湖南省高级法院维持原判，判处死刑。三审到最高人民法院核准死刑。如果说按照正常的市场化运作，他的公司23.4亿的公司，再怎么卖，10亿也是很合理的。当然他当时的资金全都变成房产，他已经变不了现了，房子还没有人要。所以2亿多的本金和8亿多的债务他无法兑现，老百姓包围州政府，一千多人，然后去堵公路，造成了事件，政府就这么抓。

　　这个是唐庆南，这个人是搞电商，在南昌中国最大的电商，我们杭州有阿里巴巴，资产规模搞的非常大。但是他当时搞到60亿。就是一个网上购物平台，太平洋电子商务，被南昌市公安局作为非法传销，因为他网上的折扣率分为12个等级，你先打5万块可以打九五折，你如果说是会员多，先打进来10万块，可以给你打八五折，最多可以打五五折。这样的一种折扣率理解为传销层级，分为十二个层级，所以传销金额有60亿，所以说他是传销。这个公司到目前为止，南昌市公安局手里扣了13亿现金，还有广州买大楼。所以这个公司人在里面坐牢，他的公司还在那里。现在牵涉到全国476万人，也希望和南昌市公安局打官司，把十几个亿弄回来，分给他们还。现在南昌这个案子，老百姓每个月都上访，甚至几千人到北京上访，造成了严重的社会不安因素。这个人如果说在浙江，在杭州不可能被抓进去的，也有可能第二个阿里巴巴就产生了。这个是执法观念的问题，把他理解为非法经营、传销。这个是旁边警察比较同情他，让我见见他，让我拍摄了一张照片。

　　这个吴尚澧，他是搞食用仙人掌项目，非法集资38亿，一审死刑，毫州中级法院，二审到安徽高级法院，到了死刑的时候，最高法院判决的时候，他的母亲，70多岁的老太太，跑到上海找我。我接受了这个案子。所以这个案子从开始到现在，整整五年，我们帮他辩护，一共是43个被告。现在的结果是最高法院发回重申之后，安徽高院再发回毫州重申，毫州中级法院重申以后的结果是，集资诈骗改为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死刑改为十年。这里面的这三个人是死缓，现在改为八年。这三个人是无期徒刑改为六年。21人检察院撤回起诉无罪，两个免予刑事处罚。现在安徽毫州市政府成立了一个领导小组，八个分小组，处理他们整个公司的债务问题。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因为这个案子从我接手都五年多了，他都抓起来六年多了。21个人无罪之后，其中19个人提起了国家赔偿，都坐牢坐了三四年了。最后是安徽省高级法院赔偿580万，国家赔偿。然后再报纸上公开向19人赔礼道歉。这是安徽吴尚澧的案子。

　　还有很多案例，这个人是我辩论的。龚家龙是民间石油协会的会长，他是搞了很多加油站。这个人是全国人大代表，原来判了两年，后来吴邦国批示给他平反，平反之后他的上市公司没有了，但是现在资产一分没有拿回来。

　　这个王军华，广东打黑第一大案，把他承保的11.5万的前面理解为“渔霸、海霸”，这些海面全部都是珠海市政府承保给他15年的，他说他是霸占的，把他所有的员工都抓起来，说是黑社会团伙。

　　所以从这些一系列的案例大家可以看出来，中国市场经济的环境是需要法律保障的，是需要我们进行严格规范的。但是在规范当中，我们有一些观念的问题，执法水平的问题，有一些是地方干预的问题，出现了大量的冤假错案。在我们公检法的总结大会上，我们严厉打击了多少经济犯罪，都是正面的成绩。但是在我们的律师掩里看起来，很多的案子问题非常多。

　　总体来讲，中国目前就是计划经济转轨到市场经济之后，我们的经济刑罚罪名非常多。现在我们市场经济秩序犯罪这一章我们有112个罪，加上职能犯罪这一块，企业家还涉及到对官员行贿。官员犯罪当中又涉及到很多的企业家行贿。所以企业家除了市场经济秩序犯罪之外，还有职能犯罪当中也会牵涉到企业家。那么这些事情总体上来我们是严格立法，普遍违法，选择执法。就是由于法网太严密，到处是红灯，人人都在闯红灯。人人都在闯红灯，不可能所有人都关进去，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监狱。所以只能选择执法，挑一些典型的来执法。正好哪一个人看到你觉得不高兴了，而且你这个人也像曾成杰那样，跟市长吵架，查到最后就变成死刑了。所以这就是选择执法。就是严格立法，普遍违法，最后选择执法。这样企业家的环境非常的糟糕个。执法当中质量水平也不高，所以问题非常多。

　　今天的时间关系，我的PPT就放在这里，将来有机会再给大家讲，今天只能走马观花的给大家讲一些案例。秘书长已经催我了，不能占用更多时间，谢谢各位企业家。